公視年度大戲《火神的眼淚》第五集《深淵》與第六集《陰影》—辛苦救人成天被罵，誰來抹去他們的眼淚?

20 5 月, 2021 10:08 上午 Published by SJK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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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人都有立場，也大都只想到自己，人生，誰沒有難處，也都有脆弱想不開的時候，選擇了一死百了逃避問題的人，又有誰在跳下去的那一剎那，會先想到活著親人與前來救人消防員的心情呢?

如果一位出生入死的消防員，還要在救火救人第一時間，先顧慮到被救者與其家屬日後心情的高低起伏，那麼當人民英雄因此受傷生病時，又有誰會挺身撫慰這些每天承受這麼多不公不義消防員的內心呢?

上週六看完公視製播的職能劇《火神的眼淚》前六集，沒立刻提筆寫文的主因，就是被劇情勾起的滿腔怒火與沉重的心情，需要一點時間去沉澱再提筆，先不管這劇情編寫，有多少是真實的田野調查實事反映，又或多少是為了戲劇效果刻意聚焦放大某些特定人事的遭遇，也明白「演戲是瘋子，看戲是傻子」別太過度認真看待的道理。

一直到第六集，看見了林柏宏飾演同安分隊隊員張志遠，獨自一人在浴室流淚，到屋頂上放聲大哭，終於明白隱藏在劇名《火神的眼淚》背後的含意，儘管如此，經過了幾天的消化後，還是真心覺得劇名可以改成《火神的憤慨》比較貼切，因為在台灣的基層消防員，在第一線出生入死，分秒必爭只為了救人一命的同時，原來還要面對與背負著來自四面八方，包括噬血媒體、無良名嘴、玩弄權述的政客，以及不能體諒的病患與消防員家屬的謾罵苛求冷漠相對，所有不公不義的規範都強加在第一線的消防員與醫護人員身上，卻沒有相對配套的法條去規範與懲罰，那些真正造成事故發生原因的事主、家屬，更別說那些事後前來關說耍官威的政客，以及為了收視率與個人名聲，不惜出口傷人操弄民粹的媒體與名嘴，愈看只讓人覺得十分地憤怒與感慨。

而在銀幕下的真實世界，就在上週六播映完《火神的眼淚》第五、六集《深淵》與《陰影》後，不幸地台灣在短短一週內，也從原本全球防疫模範生，轉成了命在旦夕的高染疫風險國家，再加上禍不單行，台電一週內兩次全台大停電的人禍，造成許多民眾受困於電梯之中的急難事件，而從這幾天眾多新聞報導中，除了大家一定會關注的疫情緊張，醫院醫護人員繃緊神經一邊防疫救治，一邊還要面對慘遭感染的高風險，引爆人民心理恐慌的大事件外，許多消防員也因此得一日多次出動，疲於奔命穿梭在可能染疫的高風險地區，只為了提供及時的救助。

但相對的，我們也從實際發生的新聞事件中，看見全台從北到南，還有一堆不知廉恥的政客、名嘴、明星、所謂的醫療專家、不守法的刁民等等趁火打劫，或假意義正詞嚴挺身為民，或高聲謾罵，又或是虛情假意道歉，其實背後都充滿了個人的算計，新冠病毒大敵當前，卻始終無法警醒這些人性的醜陋面貌與嘴臉，他們一切言行都只是趁亂蹭溫度，想藉此提高個人知名度，真正為民所苦的發聲根本完全聽不見看不到，一如在火場中被瀰漫的大火與濃煙所遮掩，真相始終未能顯現。

而這一切，我們都隨著職能劇《火神的眼淚》中熱播的劇情發展，看到真實世界人性醜惡的縮影與反映，讓人憤怒與感慨之餘，更多是無力感，為甚麼真正在做事的人，還要卑躬屈膝低聲下氣地，面對那些不明事理的混帳，不管他們是市井小民，還是高官權貴。

只可惜新冠肺炎，不是老天的「死亡筆記本」，沒法精準地將善惡分類，掀開那些偽善的惡人的面劇，先行丟入死亡的煉獄中好好反省。

公視2021年5月1日起播映新戲《火神的眼淚》(Tears On Fire)第五集《深淵》預告，影片引用自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C6EyTOUlDOE

《火神的眼淚》第五集《深淵》— 救與不救之間，誰能給出最好的答案呢？

上週播出的第三集《SOP》與第四集《兩難》，點出了消防員在面對「救人第一」與遵守「標準做作業程序」(S.O.P. – Standard Of Procedure)兩者之間的難為，延續這樣兩難的議題，從第三、四集破與不破門的抉擇，第五集《深淵》更進一步來到了該救還是不該救的爭論，消防員在火勢兇猛分秒必爭的火場中，本就該是以救人第一為唯一念想，但曾在第一集東方公寓火災中出現過的錢小姐(由金鐘視后朱芷盈飾演)，在第五集《深淵》中選擇跳樓自殺，因為她承擔不了網路愛情詐騙損失數百萬、長期照護年邁中風行動不便，之前被火場救出住進醫院的母親，她對著林柏宏飾演同安分隊隊員張志遠嘶吼著:

「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人在乎我，我放棄我的人生，回來照顧媽媽，但她只在乎她的兒子，難道我就這麼不配得到你們的愛嗎? 我甚麼都沒了，錢沒了房子沒了，全部燒光光了，為甚麼躺在病床上的不是我?為甚麼要把媽媽救出來，為甚麼不把我燒死算了 ….」

「我問你，你在救人的時候，有想過被救的人想被你救活嗎?…」

讓我們回到第一集她在失火現場對馬力歐飾演同安分隊小隊長伍誌民所曾說過的話，她滿臉焦急地說 :

「走開，讓我進去，我媽媽還在裡面，她行動不方便…她在8號4樓…」

我想任何一位聽得懂人話的消防隊員，都知道當時的她是在求消防員趕緊衝進現場救她的媽媽，但等到林柏宏飾演同安分隊隊員張志遠好不容易從火場中救出錢小姐的媽媽後，卻在事隔多日之後，只因長期照護家人累積的壓力感到萬念俱灰，就這樣上演跳樓自殺的悲劇，也間接造成了當初救她母親出來，又親眼目睹她輕生的消防隊員張志遠自責爆哭，彷彿自己也跟著跳下了那無底的深淵，留下了難以抹滅的陰影，也就是由由鄭平君飾演的消防局楊局長口中所說「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簡稱PTSD)，許多每天才火場進出看見生死一線間的消防員，都在日後的歲月中深受PTSD之苦。

人死一了百了，但自殺輕生的人，又有誰考慮過活著的人的心情呢? 如果一位出生入死的消防員，還要在救火第一時間，顧慮到日後病患家屬的心情的高低起伏，那誰又該負責每天承受這麼多不公不義的消防員的心情呢?

錢小姐與其母親的關係是不是很眼熟，跟陳庭妮飾演飾演同安分隊隊員徐子伶，與王琄飾演徐子伶母親徐靜華的母女一樣，都因為母親將自己失敗的人生，歸罪於女兒，卻渾然不知「重男輕女」對女兒人生的殺傷力，錢小姐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做為對母親最悲切的控訴，而從《火神的眼淚》第七集《暴雨》預告中，我們又再次看到徐子伶母親徐靜華如何「以愛為名」對女兒進行情緒勒索的對談，這也是台灣傳統社會中，兩代甚至三代之間最大的親子隱憂與摩擦，讓人憤怒又讓人費解，這整齣戲中編劇筆下的人物與發生的事件，從單一方面去看，或許都讓人揪心不忍苛責，因為每一個人都背負著不為外人所知的苦痛，但當這些成了人與人之間的衝突時，甚至影響到了家庭與人生時，那就是成了繁複無解相互拉扯的親情困境，當事人都理不清的糾結，哪會是一名身負救人重任的消防員應該去承擔的重責大任呢?

第五集一開場一台載著廢土卻不知土中藏有禁水原料的車子，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冒煙起火，差點奪走一條年輕消防員徐子伶的生命，事主與公司卻不用負任何責任，這點也可以看出身為救人勇者的消防員，身處相對弱勢的真實困境。

更別說發生在第四集中，由溫昇豪飾演飾演同安分隊隊員邱漢成，因有了第三集未依規定破門救人，反遭事主要求賠償的教訓在前，選擇了不破門，卻因此延誤救人時機，造成了一條人命的慘案，但處理事後消防員與事主之間理賠爭議時，原應該站在消防員權益力爭到底的消防隊法務，那副一昧卸責的嘴臉看了真令人火大與厭惡，他們到底是站在哪一方?

其實上吊自殺的事主，與報案人是一對相愛二十年，卻有實無名的同志伴侶，只因為長期以來遭到不理解的家人的難以接受與極力阻止，造成了重度憂鬱，導致最後自殺的悲劇，但死去事主哥哥，卻毫無自省的能力，只會一味怪罪他人，更造成由陳家逵飾演同志愛人跟著燒炭自殺，這才是比悲劇更深切的悲劇，每一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生命個體，就算是親人，也沒權力以愛為名，逼死跟自已性取向不同的同志。

但因此逃過賠償責任的消防員邱漢成(由溫昇豪飾演)，回家還是要面對妻子蕭天穎小穎(由柯喚如飾演)的冷淡相待，其中的難言之苦無人可說，只能暗自吞忍，沒想到回到隊上卻得到同仁幫忙慶生的溫暖慰介，枕邊人與同事之間一冷一熱天差地遠，讓人看到的是妻子雖然辛苦，但她的種種做法，卻只是將丈夫往外推愈推愈遠。

另外同安分隊小隊長伍誌民(由馬力歐飾演)對全體消防員佈達的警報響起後，要求全體隊員必須在警鈴響後80秒內必須出勤完畢，跟著又要開救護車駕駛碰到紅燈，必須先停下確定有無來車，這兩道命令對於救人分秒必爭的第一前提，根本就是自相矛盾，狗屁不同的邏輯，到底又是哪個官大學問大的狗官想出的整基層行政命令，應該先讓他自己從頭做一遍，如果做不到，就少在那瞎扯 ! 再加上因為經費問題，在救火救護時很重要的對講機，遲遲不能換新，更增添了消防員救人的難度，典型的「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不顧基層生命權益，只會一昧鄉愿的做法，早晚必然會出事。

幸好在眾多令人沮喪灰心的事件中，還有肯為消防員力爭到底的消防局楊局長(由鄭平君飾演)，與丁寧飾演的大員市市長，以及楊明威飾演的市長機要秘書之間，關於消防衣、無線電、心理諮商的對談，給了同安消防分隊基層最有力的後盾，同時也點出了台灣政客只做「讓民眾有感」討好選民的表面工夫的預算花費，卻不曾用在真正需要這些救命錢的消防員身上。

劉冠廷飾演同安分隊隊員林義陽，前往娛樂城進習消防安檢複檢還是沒通過，原因竟然是由賴震澤飾演娛樂城經理，只想賺錢對人命掉以輕心的態度，連後來業者請來關說，由黃迪揚飾演大員市市議員之間的對話，還有林柏宏飾演同安分隊隊員張志遠，與夏騰宏飾演同安分隊隊員簡冠忠，兩人為到民宅安裝住警器，屢屢碰壁的情形，特別是老太太獨自撫養兩個小孫子的那戶人家，對住警器功能與裝設重要性的無視，都讓人看見了基層消防員在執行公務的難為，不管是對方是出於無知還是自私的心態作祟。

看了前六集的配角群，必須說不管是徐子伶的媽媽、醉漢老吳、古老師、古師母、罹癌老太太夫婦、錢小姐、男童媽媽、車禍孕婦、同志報案人、愛關說的市議員、市長機要秘書、消防局謝科長等等，不管戲份多寡，演技都非常出色，特別是飾演反派的嘴臉，讓人看得恨得牙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