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悲》無雷影評:一場名為人性的病毒,哭著你我最「惡」的悲哀。
(評價:7.5/10)
話不多說,麻煩給我的學妹來一座金馬獎。
抱著既期待又害怕的心情,朝聖了最近話題很極端的電影《哭悲》。這部電影的話題圍繞在一種詭異的新型病毒,一旦遭到感染,不只會像喪屍一般見人吃人,更會勾起人們心中最喪盡天良的一面。而就在一個平凡無奇的早晨裡,阿喆(朱軒洋)與凱婷(雷嘉納)的一吻告別以後,失序的病毒從此在他們身邊蔓延開來。
我對《哭悲》的喜歡其實有不同面向。首先,《哭悲》的表現無疑為國片達到新的突破,雖然既有活屍、血漿及涉及政治的問題,很容易讓人與去年的《逃出立法院》相提並論。但事實上,這兩部電影在根本上存在著很大的不同,連調性、風格與整體訴求,都是截然不同的。《哭悲》毫不修飾地「架空」出一個非常現實,卻陷入失序的臺灣,前段看似冗長的鋪陳,卻是一陣暴風雨前的寧靜,醞釀著一發不可收拾,名為「人性」的亂局。
揭發人性的作品不勝枚舉,在台灣來講,會讓我想起的就是九把刀的《樓下的房客》與《報告老師,怪怪怪怪物》。而《哭悲》整部電影的價值觀十分衝突,套用《樓下的房客》裡的一句對話就是:
「你還有沒有人性啊?」
「我就是太有人性了。」
不同於你曾經看過的大型活屍電影,《哭悲》的世界觀設定十分「人性」化。與其說是台版《屍速列車》,更像是去年Netflix上的黑馬《#Alive》。故事線非常簡單、集中,在短暫而有限的片長裡,唯一的任務就是讓這兩個身在兩處的情侶,為了「找到對方」這個信念而努力生存下去。在擁擠的台北巷弄、捷運車廂和狹窄的醫院走廊間,營造出喪屍片一貫成功的「窒息感」。其中一場「捷運」的戲,精準還原了你我都記憶猶新的「那起真實案件」,病毒並沒有泯滅人性,反而讓人性最黑暗的那一面無限覺醒。明明自己也陷入危機卻見死不救,反射性地拍照上傳,對著眼前 (自己拍攝) 的畫面感到麻木般地震撼;又或者徹底沉浸在虛擬世界,絲毫感受不到身邊已經陷入混亂的「普通人」們,每個細節的特寫,都真實地讓人細絲極恐,是全片最讓我雞皮疙瘩的一段。
而《哭悲》中最恐怖的,還不是那些被病毒吞噬而爆發的惡,而是連人在未被感染的時候,都足以因恐懼而顯露最自私的一面,進而陷入與淪陷者不相上下的混亂。我們與惡的距離到底是近?是遠?又或者,我們與惡根本沒有距離,它早已在每個人的潛意識裡,眷養著一匹禽獸,僅僅是「文明」和「理性」的牢籠,暫時關住了我們最原始的野性與慾望?或許病毒代表的正是人性最真實的「惡」,而片中死到臨頭依然伸出援手的凱婷,才是人性中保有的那一絲絲的「善」?看似要迎向僅存的快樂結局,最終的那一聲槍響,背後又代表了什麼?
舉凡殺童、強暴、無差別攻擊等,《哭悲》雖然展現了「赤裸裸」的人性,但我們已經在多少社會事件中,看過比這些更令人髮指的真實事件?也就是我們對許多真實案件的記憶,讓《哭悲》中的幾個橋段看似「解放」卻讓人認為帶點保留。當然還有國片最令人在意的台詞問題,片中有許多台詞過長,甚至有些文謅謅,台詞與字幕有時甚至還不連貫,都是幾個讓人有些出戲的地方。
而最後要讚賞的是片中的女主角雷嘉納,初試啼聲的她沒有讓我失望。先前沒有任何劇情演出的經驗,只拍過幾支MV、廣告跟學校的宣傳片,沒想到首次演出劇情長片表現讓人驚豔。其實我跟她曾有幾面之緣 (我跟她同校),第一次見到她,是前幾年被學校找去迎新活動拍攝,當時我怎麼也沒想到,她就是新聞上曾經報導的「開南林依晨」。而如今看到她在《哭悲》的驚人表現,我只能說,她不會是第二個林依晨,她是第一個雷嘉納。
整體而言,《哭悲》的表現非常精彩,新年的連續兩部國片都沒有讓我失望,甚至一部比一部更好,接下來兩個月還有《緝魂》和《複身犯》等片,都是國片相較少數的新穎題材,也幫台灣電影產業開啟了新的局面。